恰年风茂

你是一只萨摩耶(二)

  冬天一点都不好过,他们这里年久失修,就是叫了暖气费也不暖和。南河冻得恨不得把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而对于参宿来说,早起上学的洗脸刷牙简直就是折磨。她顶着寒风往学校里面走,走了没几步就就被人拎起来夹在腋下。南河把她放在校门口拍拍她递给她两个馒头就走了。


  她吸吸鼻子,上课去了。


  新年也很冷清,南河不回老家,他就跟参宿一起在这里过年。他买了一些烟花爆竹放着玩,南河用手捂着冻得生疼的耳朵,问参宿要不要去海边放烟花。


  如果有机会,请你一定要去看看冬天的海,褪去了夏天的喧嚣的海辽阔又苍凉,是那种会有海妖在深处吟唱的样子。天快黑了,天空是灰色的,一切都暗淡了,从礁石到浪花,都带上了一层灰色。


  参宿拿着仙女棒转圈,她拎着仙女棒的末端任凭小小的烟火照亮她的脸。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只有孩子才会有这样的眼睛。


  上天喜欢孩子,祂给了所有孩子点亮眼睛的机会,哪怕是悲伤的孩子。


 海风呼啸,吹乱他们的头发,海独有的咸湿气味令人心安,这是人的旧时摇篮,我们来自同一片海洋。


  南河下意识去摸烟,但为了生计他已经戒烟很久了。男人笑了一下,迎看海风点亮手中的仙女棒:“喂,参宿,你那根快着完了,换根新的。“


  南河回去画了一晚上,天亮时他拍了拍手,他的画面上是盛放的烟花与海,他跟参宿在海边跳舞。


  但冬天的海没有烟花,他们也不会跳舞。


  小孩子吃时间,时光飞逝,南河几乎是换笔的工夫参宿就准备上中学了。他的画还是没卖出去,那些老板商人点头也仅限于点头,没有名气就卖不出去,卖不出去就没有名气……一切都像是死循环一样轮回,最后全部报应在画家身上。


  而且那天回去参宿就发烧了,她烧得历害,南河守了她两天,最后她好了他又躺上去…


  两个人折腾到大年初六,晚上就手拉手去逛夜市,一人要了一盒鱼丸。


  言归正传,说回中学。参宿开始住校,一间宿舍八个女孩,还都是第一次离家。


  她一个人沉默地上下学,小心翼翼地笑去讨好所有人,不现眼也不至于被讨厌。她不敢出去玩,不敢问南河要钱,因为画家的手不是只拿画笔,他用针线补补自己的袜子哼哼唧唧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班里流行过一阵手织围巾,参宿没做这个,有早恋的女孩用胳膊肘捅她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她把脸红成苹果说没有。


“有没有喜欢的类型?“女孩闹她:“高一点,白一点?”


  “会画画。”她说。


“有品味,喜欢艺术家啊!”


  她们又开始讨论自己的择偶标准,她们十四岁,年幼青涩不谙世事,她们是花蕾还没开放,倔强又单纯地相信美好,这是什么坏事,她们还这么小,正是会做梦的年纪。


  再一件事就是参宿长得是够大了,正是会来月事的年纪了。第一次月经来潮她以为是自己弄脏了内裤,后来才明白她是长大了。


  她对此感到内疚又羞耻,参宿不得不去南河要钱买了卫生巾,她几乎无法开口,而南河摸摸自己的头,再拍拍她的头:“这是好事啊,小萨摩耶长大了。”


  他们去买卫生巾,可南河对此一窍不通,参宿也是一无所知。开杂货店的花花阿姨笑着送了参宿一大包暖宝宝,又咬牙把南河拖到角落好一顿恐吓教育,而她在把卫生巾往黑色塑料袋里面放的时候南河开口了:“不用黑色了,用透明的吧。”


  花花阿姨笑得咬牙切齿,而南河把参宿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的肩膀上,他过于消瘦几乎无法支撑一个女孩的重量,南河突出的肩肝骨也咯痛了参宿,她的心抽了一下,又涩了一下。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咬咬嘴唇,好像那里有一根烟:“她长大了,就像我变老了一样,都是好事,没有见不得人的。我们家参宿萨摩耶要长大了。”


  他拎着透明的袋子走得意气风发,好像没有比今天还开心的日子了。南河边走边跟参宿开玩笑逗她,到家了他把她放下,说参宿啊,你是什么来着?


  我是参宿萨摩耶,她回答。


  这就对了,要永远做萨摩耶,别做海豹。永远别。


  参宿不问南河要钱,她自己能省就省。


  在学校里的日子她过得捉襟见肘。孩子们心细又心粗,她们不懂夜半肚子的咕噜,也不懂一周七天五十元生活费的节俭……参宿一直很沉默,直到她晕倒在体育课上。


  手指已经微微变形的南河赶来,在得知参宿是不舍得花销把自己饿成这副样子时他又急又气,船长的嘴张开又闭上,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南河出去了,他买了很多很多的吃的堆满参宿的病床,参宿就哭。


  她抹着眼泪说我错了,你别这样,南河。


  南河绷着脸,他不回话,只是把所有包装都拆开,才说:“没办法退了,你都吃了吧。“


   太贵了,她嗫嚅道,真的太贵了。


  南河想说什么,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叹息着,把头伏在病床上。而参宿垂眼看过去,南河有了白发。他们都很伤心。


  这次放假参宿把吃的都带回去了,南河说我后会变得很有钱。他卖掉了小丑服和各种东西,同时也包括自己的画具。参宿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南河那些天特别有兴致,他做了一大桌子菜又带参宿去逛街,他指了指一家金碧辉煌公司说本船长就要在这里画画了,而参宿笑。


  他们一人一碗鱼丸回家去。参宿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让你生气了,而南河说谁家萨摩耶乖得跟抑郁了似的?你多拆拆家气气我,我就连夜活到九十九。


  参宿笑,晚上,她又睡不着了。


  活到九十九...为什么要有限制,南河会死吗?这个问题刺痛了她,参宿无法想象没有南河的生活,她悄悄起身想去看一眼南河,就看见他在一个人哭。他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肩膀抖得历害,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忍的。


  参宿不敢说话,她捂着自己的嘴悄悄跑回屋去,她不懂南河为什么哭……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她坐车赶往学校她也不知道,但她永远记住了那一晚上的南河。


  初中生活一晃而过,参宿带着毕业证书回来过暑假,她提出要去给南河帮忙结果南河把她安插到了花花句姨的杂货店了。


  花花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她把参宿看了遍又一遍,夸她好看又懂事,多可爱啊。


  她直接给南河打电话,强硬地留参宿住了一个暑假,直到参宿快开学了才把她放回去。南河西装革履黑框眼镜,正经得让参声不太敢认。


  他们去吃汉堡,这是参宿小时候最喜欢的,只有她考得待别好或者有什么喜事要庆祝时他们才会一起去吃。


  侍者端看汉堡过来,她这才发现南河在这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南河?”她喊他,南河不应,他睡得很沉。于是参宿下午什么都没干, 她就坐在对面守着南河睡觉,一如三年前她高烧不退,南河守在她床前那样。


  南河今天花了妆,他打了粉底遮住黑眼圈。直到六点多他才惊醒,一睁眼意识到这些的南河错愕了,而参宿说:“我们回家吧。”


  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参宿觉得南河更瘦了,她也有点想哭,南河看出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她说汉堡凉掉了。


  对不起哦,小参宿,南河道,你该把我叫起来的。


  她摇头,你太累了。


  南河摇头,他垂眼的时候眼上的粉簌簌地往下掉。


  他们一起回去,南河说参宿你长大了,也许下一次回来你就比我还高了。


  而参宿低着头笑笑,南河问她你是什么,她说我是参宿萨摩耶,南河点头。


  高中生活压抑且枯燥,参宿每天都很困,她压力很大导致脱发,每次看见一地碎发她都无比恐惧,有人对她提过恋爱的请求,她拒绝了,参宿打量着他,觉得不行,真的不行,哪都不行。


  她成绩不稳定,南河在电话里跟她开玩笑党她跟开大船的似的,忽上忽下,她听了就笑。南河问她累吗,她摇摇头又想起这是电话。她说不累而南河咋咋呼呼地说不许撒谎,欺负谁没上过高中呢?


  参宿一直想再送南河一本画集,但她怎么都找不到南河的画了。


  回家的时候她也找了很久,但一张都没有了。她不敢去问南河,参宿去花花阿姨的杂货店旁敲侧击,而花花阿姨则含糊不清地说南河的画在公司里呢...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参宿跑回宿舍给南河打电活,她嗫嚅着,说南河你给我画幅画吧,南河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只是很久没看见你画画了,想得历害。


  南河沉默了一会,干巴巴地笑着说好啊,我给你画。


  南河说到做到,他在参宿下一次回家时为她画了一大堆小卡片,全是蹦蹦跳跳的参宿萨摩耶。参宿笑,她突然眼圈发红,她问,南河,你怎么不画原来的那种画了?


  那种大幅的,很南河很南河的画,那种大片大片的美丽的画都到哪几去了?南河抽烟,他在生活宽裕些后重拾了这种减压的习惯,参宿看到了他的憔悴与苍老,但这本不该的…南河他明明还很年轻。


  他咬着烟,极力轻松地告诉参宿,他早就把画具卖掉了。


  这没什么不好的,参宿,人总要长大,大家都说过犯蠢的话,但都会长大的。这很正常,我不犯蠢了,是好事啊,你看我们现在…


  参宿终于明白了那天晚上为什么南河会哭成那样,她抱住他,惊觉南河的变化之大,她说,可你说过的,要做萨摩耶而不是海豹……那是你的梦想啊……


 南河的泪就滚下来了,很烫,他说梦想值几个钱,说完就从参宿的拥抱中挣脱出来,走了。


  但参宿是只萨摩耶,她要开始拆家了。


  她第二天就没去上学,她从花花阿姨那里买了全套的画具往南河屋里一放,小姑娘开始拆家了。


  南河几乎跳起来了,你这不是胡闹吗?我还得去上班啊!你以为现在咱还在流浪?你搞什么公路电影!


  参宿也不恼,她低着头不反驳不吭声,南河没办法两腿一迈上班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参宿还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可真是要了中老年人的命了,南河又是劝又是催,他上蹿下跳参宿不为所动。


  他终于想起了这孩子除了听话之外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倔,死倔的参宿才不管外界怎么样,她亮出指爪开始拆家,而南河跟她抗拒到第三天,他请假了回来了和参宿好好谈谈。


  我们不是在流浪了,南河说,你要钱我要钱,但画画什么都给不了我们。


  嗯,参宿答应着。


   你还要上学,你就要高考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嗯,参宿答应着。


  你回学校去,我上班去,这事解决了。


  参宿不吭声了。


  你到底怎么样啊,南河急了眼了,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南河做南河,她小声地说,不是参宿的南河,就是南河。


  咱俩……你就得饿死。


  不会的,我已经长大了,参宿满脸泪痕,相信我啊,我不怕任何东西!


  南河愣住了,他枯坐了一会儿,拆封了画具。


  他花了一个下午去画他的家乡,那是一副过年的喜庆景象,家家挂着红灯笼,雪很厚人掉进去就找不着了。南河画看自己,他在贴福字。


  而参宿同道,我在哪里? 


  你掉雪里去了,南河大笑起来,他们两个一起笑了。


  重拾画笔的南河辞去了那份压抑的工作,他背上了画板,而在参宿高考完的那天下午,她坐车回家都是人去楼空。


  南河悄悄地走了,一如他悄悄地来到这里。在桌子上有一张字亲,南河祝她平安,他说他要回去画画了,雪太厚了也许开春了会好些,天暖她再来。


  参宿就笑,笑完她就哭了。


  南河,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呢。


  大学生涯对她来说不是那么轻松,尽管南河会给她打钱,但她也开始自己兼职赚钱。参宿过得很充实,充实到让她没什么时间想到南河。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梦见南河抱着她,背着画板行走在小镇上。


  “我们要到哪儿去?她问南河,在梦里,她的声音又远又轻。


  回家去。


  毕业后她往北走,她想找个落雪的地方,雪很厚她掉进去就不见了。


  参宿的朋友刚好也回北方,她邀请参宿看来看画展。


  画室的开幕式上,主办方当众揭开了一幅由画家在刚才现场创作的画,画上是一望无际的白色,象征着茫茫大雪,而正中心是一串脚印,通往两只小狗。


  “好可爱。“朋友赞叹着:“这是什么狗?哈士奇吗?”


 “是萨摩耶,“参宿红了眼眶,她把手握成狗爪:”汪汪,我是萨摩那,“


  “这就对了。“


  她一回头,南河咬着烟冲她笑。

男高与女教师

  情人节快乐,来看看恰年风茂情人节故事

  女老师自幼因为家庭暴力性格内向孤僻,上大学的时候本来想要选计算机专业比较好的大学,后来顺从家里人又去改了师范。读完就回家乡当了老师。

生活工作都是死水,三十多岁了也没有恋爱生活也没有结婚 相亲的话会乖乖的去,但是一次都没有成。被家里人羞辱pua也只是点点头回去一个人呆着。

男高是富二代家里有的是钱,但是爹娘没空管他让他胡作非为叛逆生长,他巨婴一样惹是生非自以为对抗世界,不愿意被任何人注意的孤僻女老师因为这个巴不得被全世界注意的男高而焦头烂额。

在KTV里面找到逃课的男高之后她扔给他一把刀很冷静地说你捅死我吧。语调温和毫无情感。男高慌了神不敢接刀,结果女老师说我求求你了,你再忍半年,半年之后就分班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感情升温大概是一次大休回家,女老师的车钥匙突然不见了。男高说老师要不你坐我的车回去?女老师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鬼火少年把改装摩托开得四平八稳把她送回破败的小区门口。

男高说老师你就住这里啊?她木然地点点头说谢谢你然后走了。男高闻到了她头发上廉价香波的味道,香的刺鼻刻意,因为这样才能让消费者知道这是所谓的经久留香。

升温没多久老师就知道了车钥匙其实是男高偷的,她把男高叫到办公室里面说你这是什么意思,男高梗着脖子说我什么意思都没有,老师看看他说你走吧

她很累,街坊邻居的闲话和父母的pua让她多吃了半粒安眠药。

男高意识到那些言情剧里面的套路就是纯纯脑缠,那天之后他开始天天跑办公室当小组长送作业,领导也开始夸她教导有方这种纨绔都能搞起来。她笑了笑说没有是孩子自己懂事了,实际上心里越来越冷越来越累。

那次家访男高父母谢她男高出来送她,在地下车库男高抱着她说喜欢,她急的快要疯了说你放手我要脸。

两个人争执着进了车里,之后就做爱了,做的时候她一直咬着车垫哭,哭的嗓子哑了还在哭,男高慌了说老师是不是疼,她说没有,但是还是哭,边哭边说天太热了,老师热的。

做完之后男高回家去,她开车去垃圾场扔了车垫,喝了两瓶水在车里开着空调睡了一下午直到黄昏才回家去。

纸包不住火,男高父母知道了勃然大怒动用关系让她滚蛋,街坊邻居的流言蜚语和家里人的殴打逼的她快活不下去了。

她约男高出来,很平静的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里摄像头根本没坏?男高低着头很久才小声地说是。

男高接着就着急忙慌地说他当时昏了头他不知道他没想到会这样……但是老师却笑了一下,说你回去吧,明天还得去考试呢,考完分班。男高忙不得地说老师那我明天考完你帮我看看卷子吧。她说你想来就来吧,我哪也不去了。

男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做试卷,他做完回去路上买了巧克力还有各种各样的送人的东西,过节一样。等到了小区他还在练习怎么说话,一抬头老师家属楼被围住了,周围人说真造孽怎么就煤气泄漏了,万幸啊这一家除了那个不检点的女儿都出去吃饭了……

但是老师是割腕死的,用的是KTV那把刀。

【参南】你是一只萨摩耶

  南河到这里的时候他才二十三岁,很年轻,背着个画板抱着个女孩。女孩也不大,眼睛转来转去打量人,但是也不敢盯着看,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垂着眼睛不声不响。老人夸奖这样的孩子就是好,顺着眼的孩子听话。南河就点根烟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听话什么啊,指不定流了多少眼泪藏了多少不开心呢。

  参宿跟他什么关系?父子?兄妹?还是师徒?南河一律哼哼着不说话。久而久之就唤作南河家参宿或者参宿家南河了。连名带姓,乱七八糟。

  小镇潮湿靠海,画布总是霉湿颜料没有干透,画了也没人买,南河就用饭粒把它们贴在墙上,一下雨一刮风海风的墙就泅出来了一片水,湿透了画挂在墙上,颜料错位都不能要了。南河数落着再不干活就饿死了,化了个小丑装扮去主题公园扮小丑。

  他费劲地给自己上妆扮相,穿着花里胡哨的袍子戴着枯草似的假发再给自己抹上油彩。他把自己的嘴唇抹的通红,呲着牙问趴在床上的参宿问你害怕吗,参宿回他说不怕。他说你小时候怕的要命,然后南河就把自己的眼眶抹的通红:“看拳!怪兽!英勇的南河船长把你打成红眼圈!”

  他把食指和拇指弯成圆圈放在自己的眼眶上说红眼圈,参宿就跟着他说一遍红眼圈,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傻呵呵地笑着,南河伸手拍拍她,叫她多乐乐。

   乐完南河就去公园扮小丑了,参宿就在这个破房子里面干家务。她去洗洗碗,然后拿着笔画个画。到点了去做点饭什么的。她不上学也不出门,南河说她病了就多歇歇,她就脑子空空的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她不出门,她不想。

  她跟南河说过,她觉得自己老是呆在家里太给南河添麻烦了,家里也没有这么多活可以干。她可能也没有这么怕生。南河就揉着她的头说别人家的小孩又哭又闹又上吊打死都不去上学,怎么到你这就换了个样啊,你懂事成这个样子我看了心里怪内疚,我那个时候可是恨不得钻进厕所里面逃学。她想了想学着邻家男孩的样子哭着喊着不去上学,南河笑嘻嘻两手一拍说好就依你。

  参宿有的时候也跟着他一起上街去,有认识的人打招呼说南河又带着你们家参宿出来逛街啊,南河就应。她坐在一边帮着南河张罗他的东西,而也有人逗她说参宿叫你们家南河便宜点,她就咬着嘴唇笑,抬起眼睛看看南河,再看看东西,慌张得不敢说话。

  她怕,怕自己做错什么。

  参宿说她没事了,她就去上学了。参宿功课不错,就是照样不合群。不合群这事很难说,好好一小姑娘不丑不坏没心眼,就是没人跟她玩。南河趁她班里做活动来扮小丑讲笑语,这才引得几个人来问她:"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啊?

  她摇头说南河不是她爸,但南河算她什么人啊,她咬咬嘴唇说算南河。她不说南河是扮小丑的,她说南河是船长。

  他们就七嘴八舌地说周末想去参宿家玩,她不说话,小孩晚上洗漱的时候从沙发里把累成一滩泥的南河捞出来,给他倒了一杯水,才说了这些事

  南河说这是好事,她呜噜着说太麻烦了,南河搓她叫她放心。到周末她把那群人带来,她做了她自己家里的客人了。

  他们看着满屋子的南河的画叫来叫去,上面画了一水儿的船和海。天知道南河从哪里搞来了一套怪模怪样的船长服穿上,他讲笑话变魔术,像南河这样的人招小孩喜欢,他们七摇八晃笑成了一滩。

  南河把那个傻乎乎的萨摩耶笑话讲了一遍又一遍,他伸着舌头抄起画笔画了一堆小海豹和一只萨摩耶,然后画了参宿。参宿不说话,她笑了一下。

  傍晚的时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南河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参宿开心吗?参宿就扫地,她说以后不会再让他们来了,南河很惊讶,他问为什么,参宿抱他的腿,她指了指空荡荡的墙,南河的画全被他们拿走了。

  南河笑,他说他画了画就是希望有人要的,而参宿只是用力地抱着他,说可你要画好久。

  她用力抱着南河,说别丢了我,我会很努力,我会快点长大的。南河把她从自己的腿间捞出来放到桌子上,他随手用餐巾纸折了玫瑰花插在她耳边说还是慢点吧,好时光短着呢,你慢点长,我慢点老。

  夏天来得很早,学校放假也早,参宿就在家里折纸盒子挣钱,她按“份儿”算钱,一“份儿”就是一大堆,她全折完就是五十块钱。南河照样在外面忙得飞起,烟也抽得历害,参宿不说,她知道南河心里有事。

  那天下了大雨,她在家里左等南河不来,右等南河不来,就抱着一把伞打着一把伞冲出去。伞是商场开业大酬宾送的,上面画满了logo,她收不起来,只能夹着一把拽着一把在雨里跑,身上又是水又是泥,才在一个凉亭找到了南河。

  南河在哭,他脸上的妆全花了,丑得要命。油彩抹到衣服上,他那些绘本全泡了汤。南河的烟点不着,他就咬着着,把头埋在手心里哭。参宿把袋里的卫生纸递给他,但她身上湿透了,连卫生纸都软趴趴的。

  南河看见参宿这个可怜样就笑,然后又忍不住掉眼泪。他伸出手把参宿脸上的泥抹掉。他的手又大又热,参宿抓着他的手腕,她用卫生纸给他擦擦脸,她说南河,我们回家吧。

  于是他们就回家了,南河和参宿把绘本晾好,他俩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捯气,参宿不敢问他为什么哭,她就抱着南河,把脸贴近他的胸口处,听着南河强有力的人跳声发呆。

  南河搂着她,说小参宿啊,你是一只萨摩耶,怎么比我这只海豹还不开心啊?参者说我不是萨摩耶,南河就笑,他说小孩都是萨摩耶,长大了就成了海豹,有人命好,一辈子都是萨摩那,有人命苦,被强逼着披了海豹皮。你多做会萨摩耶吧,全当是为了我也好,多开心会吧。

  参宿点头,但她想不明白,好好的萨摩耶怎么长大了就换了物种啊。

  南河给她讲他家乡的故事,那时候他还小。他的家总是下雪,一年四季似乎都是冷的,连时光都被冻住了。"

"我们那儿,冰溜子,这——么大,我把水冻外面,开了春才能找回杯子,为什么?雪盖住了!最高的时候雪过我头顶,诶,你别说,那时候真好啊!"

  南河眉飞色舞,他闭着眼唱家乡的歌,调子很野,乱七八糟的,带着扑面而来的寒气。

'等我有钱了,我就回家去。"南河说:"回家。”

  这时他一直以为睡了的参宿动了一下,她蹭着南河,小心又讨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别丢下我….我能跟你一起回去吗?我很听话,还会干很多活…求求你……”

  南河抽抽鼻子:“不能。”

  "因为你是一只萨摩耶啊!你是白的雪是白的,你掉进去我就找不回来了!要是开春再来捞你,你已经变成冰棒了。"南河说的煞有介事,参宿笑了一下,她说我会自己回去,南河就点头,说那好我带你回去。

  绘本干了之后也没有人要了,当二手书卖连本都赔掉了。南问摸着书页把它们收好,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先贱价卖掉了,像卖废矿泉水瓶一样出售自己的梦想。这让他们的日子捉襟见肘,南河有时一整天都不见人,一问才知道他又接了个在厨房帮佣的活。

  南河把烟戒了,他唯二的娱乐是睡觉和画画。黑着眼圈的他把自己画得意气风发,他看了看,嘿嘿一乐,撕了,去干活。参宿从角落里钻出来,拼好,给他收好放在纸盒里面。

  夏天要过完了,南河的生日也要到了。他跟饭馆里的人关系不错,老板跟他开了几瓶酒喝了一顿。他东倒西歪地回去,一开门就看见参宿仰着头瞧他,桌上摆着一块小蛋糕:"南河,生日快乐。"

南河过去,他坐到蛋糕糕对面,把脸埋进手里,他说参宿你知道吗,其实小海豹不用这么累,但他总幻想海对岸的样子,他就拼了命地游,可游过去也不会看到什么,因为海的对面还是海。

小海豹要是不做梦了,你说他们的日子是不是会变得好一点?南河问她,她不懂,参宿小声地说,没有梦,很难过。

想到这里她一激灵,跑到里屋又跑出来,抱着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推到南河面前说:“南河,这是生日礼物。"

南河呲着牙边乐边拆,他想这小孩还能给他什么好东西,左右不过是一些小玩意但里面是一本画册,很厚很精美,封面烫金字体浮雕豪华又奢侈仿佛在用全身的色彩大叫我是最好的艺术品!

  里面的画全是他的,他画的天,画的水,他画的家乡还有参宿,他画的小海豹与萨摩耶,还有一艘永远乘风破浪的船。

  参宿整整一个假期的辛劳,换来了这本超豪华的画册。这是南河梦中的样子,他的画作能够被赏识被镶裱,被变成一本又一本真正的画册永远不愁卖不出去。

  未完待续

【夜魔侠2023新年同人接力24h/14:00】日常(牛油果组贴贴)

  上一棒:hessen老师,由@麦芽五糖 代发

  下一棒:hessen老师,由@麦芽五糖 代发

  这种初入职场的大学生不宰简直没天理,你看看你看看,一个个的大学生,意气风发准备寻找人生中第一份工作。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什么呢?吃散伙饭吗?不是的,是去打印一份简历,而在打印简历之前,要先去拍一份精神抖擞的证件照。


  照相馆里面人来人往,而马特和弗吉在外面坐在一起等,他攥着自己的盲杆,马特的手指甲都用力到发白了。弗吉以为他是紧张,所以他宽慰地拍打着马特的肩膀。


  弗吉和马特并排着坐在长椅上,他们已经排了号。弗吉有些无聊,而马特则悄悄听着里面的学生和摄影师的激烈讨论:“我们八个人你帮忙修个图可以吗?最起码打个折吧,这也太贵了……”


  摄影师和后面的女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说八道,这一套说辞他们早就倒背如流了,这些初入职场准备填写自己的履历的大学生深知证件照给人的第一印象,所以说他们是舍得花钱去把自己倒错得好看一点的。所以说这样的人最适合大宰一笔了。


  马特和弗吉身上的西装虽然的借来的,但是好歹干净整洁修身,而且还是名牌拍出来好看。他们也有自己的西装,只是,对于一个人的证件照来说当然是越好越好,所以说他们还是去借了两身换上拍一个上半身。 


  想要避免把西装穿出房产中介有什么秘诀吗?那就是选择暗条纹作为映衬。当然纯色也很适合,只是你要找好颜色,纯粹的黑色也太单调且老土重复了,我们不否认总有人可以把这种老样式穿出新滋味,但是这个人真的是你吗?


  弗吉盘算着价格,他在自己的号码被叫到的时候蹭过去跟摄影师套近乎。在这个时候马特依然抓着他的盲杆,弗吉以为他还是紧张。毕竟作为一个盲人有很多事要敏感得多,他挽着马特的胳膊示意他不会有事的,然后试图把修图和拍照的价格往下降五美元。可马特抓着盲杆却不是因为这个,他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他的听力实在是太敏锐了,他不可避免地要听见很多他想要的或者他不想要听见的声音。


  马特很多时候都是在发呆或者想别的事情,不这样老是集中注意力的话他会疯的,超级感官无时无刻不再捕捉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不加筛选地传输给他。他花了很多年去适应,然后再驯服自己的敏感皮肤好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瓷娃娃或者豌豆公主。  


  棍叟对于这种事有自己的见解,他将其理解为孩子的幼稚和吃不得苦。在他眼里只要马特默多克把身上的皮磨去一层就可以避免这个问题。敏感的皮肤对于风向的判断确实卓越,但是更多的时候它影响了战士的出击。要知道亚马逊的女战士都会割掉自己的乳房防止影响射箭,所以说默多克脱层皮也不算是什么。


  只是这纯属是扯淡,马特身上有着愈合的伤疤,新生的嫩肉不会因此变得麻木,而是更加敏感,很多时候他的指尖不得不轻盈地弹跳着绕过那里,他的伤疤成为了他新的敏感点……他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瓷娃娃,他很坚强且毫无畏惧。


  更多的是,他现在不是什么战士,他现在是律师,他的战场就是法庭,他要为了自己的正义冲锋陷阵。


    马特攥着自己的盲杖,那里掉了几块漆显得凹凸不平,这无伤大雅,但是马特还是觉得有些磨手。等他拿到自己的工资,他也许要换一根新的,到那个时候他一定要去自己精挑细选而不是网购一根歪七扭八的劣质盲杖。欺负残疾人,天打雷劈。


  弗吉讲价失败,他只能悲伤地耸耸肩:“兄弟,我觉得不修图吧,也丑不到哪里去。”他挤出一个姿势:“你知道什么时候夜店里面最亮眼吗?那就是默多克和尼尔森出现的时候。”


  马特笑了一下,弗吉按照摄影师指定的姿势坐好开始拍照片。在弗吉拍完了之后他看了看那张照片,在思考了一会之后,痛苦地说:“我再支付修图的费用吧。”


  他想要去把自己放在墙角的兄弟领过来,但是事与愿违,他根本就找不着自己的兄弟了!马特不见了!


  而马特早就已经溜到了一个心跳最不正常了摄影师这里,那个摄影师相对年轻,良心还有一些富于,对于欺骗这种事还有自己的理解。马特慢慢地敲着盲杖戳过去,轻声细语地问道:“可以不摘墨镜吗?”


  摄影师因为太忙了没空去搭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更多的可能是为了逃避来自内心的谴责。他拨弄着自己的相机甚至没有抬头:“你要是不怕反光可以不摘。”


  “对不起,”马特说着:“只是,我不喜欢露出我的眼睛……我没办法……我没办法聚焦。”


  摄影师诧异地抬起头, 在马特的时候他立刻就乱了心跳,这家伙迅速红了脸,马特猜测也许他会半夜爬起来抽自己耳光觉得自己真该死啊:“抱歉,啊,抱歉,我很抱歉。”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马特笑了一下,很多人说他笑起来像只小狗,这一笑让摄影师的心跳彻底乱了套,他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马特点点头,他一边用盲杖戳着地面,一边伸出手去摸索着:“不好意思,请问椅子是在这个方向吗?”


  摄影师忙不得地拉着马特的胳膊指引着他坐下,亲自接过马特的盲杖让他坐好。当然,马特保留了自己的墨镜。


  这一张拍的好极了,而已经到了羞愧值极点的摄影师嗫嚅着,表示可以帮马特精修一下。马特笑了一下,他说话还是那么小心翼翼,好像如果他一大声,就会让谁生气一样:“谢谢您,可是我没有钱……”


  “我的意思是,”摄影师连忙摆手,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摆手对一个盲人来说根本没用:“我是免费为你做这件事。”


  “啊?”杵在门口好不容易在这个地方找到马特的弗吉直接一脸懵逼。马特很无辜地耸耸肩膀,然后笑眯眯地凑过去,搭上弗吉的肩膀让他牵引着自己。


  弗吉:“嘿兄弟!谁来关心关心我给我送送温暖啊,我还拿着一张丑照呢!”


  马特很无辜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


  他俩在照相馆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订了座位,弗吉掏出来了两个人结攒的全部优惠券,以相当便宜的价格拿下来了一份双人餐。马特坐在靠窗的位置那里。他看不见那些风景,但是他能感受到阳光,阳光打在身上,是很暖和的。


  弗吉和他分析着这些正在招新的律师事务所,他们手头有很多事务所的资料,有的在招新,而也有的不招新,可是他们的导师推荐他们去这里发展。弗吉和马特滔滔不绝地聊着他们对于自己未来的分析,他们那个时候无比相信自己的未来应该光明璀璨,有无数的机会在朝着他们招手。他们会成为新时代的牛油果。


  他们也许会受到很多的打击,因为他们坚持正义,马特想象过很多,而弗吉则希望工作稳定,拿到薪资,这样他不仅可以帮助自己 家里的肉铺,也可以骄傲地跟朋友们一起做很多事……这是两个年轻人对未来满满的希冀。那个时候他们都很年轻,不知道未来会那样难,不知道很多时候钱与权和正义是对立面。


 这很难过,但是这是未来的事情了。


  菜端上来了,弗吉一打眼就发现了不对,他们点的咖喱饭,可马特的那份里面显然少了很多肉。弗吉叫了服务员,他问了为什么,而服务员只是白了他们一眼就去叫经理。


  经理来了,后面跟着三个大汉。


  马特和弗吉就蹲在拐角处,马特伸手去把弗吉头上的饭粒拿下来,而弗吉则是思考着最近的干洗店在哪里,他们两个身上的衣服还是借来的。鬼知道好评率最高的店居然是黑店啊!他们两个人被揍了一顿,马特这个盲人都挨了两巴掌,弗吉则是一盘咖喱饭直接泼在了头上……他们两个难兄难弟现在一瘸一拐地去干洗店,又借了一身新衣服回宿舍去,再换新衣服还回来。


  现在最让他们两个担心的就是衣服没办法洗干净……弗吉咬牙切齿,他拍着手说要去报警,然后把这些混账揍一顿……但是报警电话一打心就凉了半截,警察分明跟对面是一伙的,弗吉跟他们争论了很久,最后还被警告了一顿。


  马特只是揉着脸上的红肿,然后安慰着暴跳如雷的弗吉。等到晚上的时候,他换了身衣服,然后用布条蒙住了眼睛。他笑了一下,也许这看起来有点像是掌管公平的女神,但是他不是女神……


  打人是不道德的,但是他一定要去把这件事办了。


  那个店主自己都没想到有人敢劫他的车,他手枪刚刚掏出来就被踢断了手腕。实际上他的骨头没断,马特只是给他踢得脱臼了罢了。店主在手腕脱臼的时候迅速从副驾驶上拿起自己的棒球棍对准袭击自己的男人抽过去,男人躲过了,随即转身一记飞踹踹在他身上。店主现在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个劲捯气,而马特压低了声音扑过去压在他的胸膛上:“以后再让我知道你继续开黑店的勾当,我会把你揍得比现在还惨!”


  马特轻手轻脚地顺着水管爬上已经锁死的宿舍楼二楼,他溜进自己的宿舍,迅速换下这一身黑衣,然后钻进被子里面,像个无辜的,可怜的,疲惫的盲人一样入睡。


  第二天他是被弗吉晃醒的,他的舍友激动得像只捡到蜂蜜的熊:“嘿兄弟!你知道吗,昨天那家黑店关门了!据说店主被人揍了一顿肋骨都断了两根!”


  “是吗?”马特笑了一下:“恶有恶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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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特是小狗

  艾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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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

  她很冷。


  这种冷不是富家小姐和诗人骚客拿来把玩的寒冷,他们可以笑骂一句然后缩进貂皮大衣里面感叹好冷啊,用柔和的,舒缓的语调看着空中的白气。他们把玩天气,把玩感官,因为他们有这份雅致,也有这个条件。


  但是她很冷 她冷 是因为她要死掉了。


  我们都认识她,她没有妈妈,爸爸会打她,她没有鞋,因为她的大号木头鞋子已经被坏男孩抢走了。她光着脚坐在墙根处颤抖,然后掏出了一直藏在胸口处的火柴。


  天一直在下雪,她浑身都湿了,然后结了一层霜。衣服冻得像个壳子,她的脚已经失去知觉不会再痛了。女孩攥着火柴,哀哀地念着有没有愿意买。


  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火鸡和烛光没有她的份,她只能点燃火柴,再点燃火柴……在点燃所有的火柴的时候,一男一女来到了她面前。


  女人微笑着蹲下去:“我来买你的火柴。”


  她吸了吸鼻涕 颤抖着用自己都快听不到的细小声音说着:“我已经没有火柴了。”


  “有啊,在你的围裙里面。”


  她惊讶地低下头去,果然看见了一大把火柴。她把火柴拿出来递给女人,女人顺势拉着她的手:“我们回家吧。”


  她点点头,她是该回家的。


  男人绷着脸不说话,她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女人看了看男人,她递给了男人女孩的火柴。那个苍白的男人拿到了火柴,像是接受了什么契约一样的东西一般单膝跪下去,把她抱在臂弯里面 ,另一只胳膊挽着女人,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前面有一辆马车,南瓜做的,小老鼠是我们的骏马。他们坐进去,依偎着靠在一起。女孩把脸埋进男人的胸膛,然后又探出来,她睁大了眼睛:“我们要去哪里?”


  “去停车。”男人说着,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一如黎明前的夜空。


  他们来到一处低矮的房屋前停下,在那里站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女孩。她穿着亮晶晶的鞋子在冬季的晚上不住地搓着手。


  死亡下车,她冲女孩笑了一下,然后穿过她,把手搭在了一位母亲的肩上。那位母亲揪着自己的裙摆,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儿踏上马车。


  在上车之前,梦境之主亲吻她的手背,这是梦的赐福,她的身体轻盈无比,可以逃脱守卫的追踪,她的水晶鞋无比沉重又闪闪发光,那是恋人之间的引绳。


  也许在王国里跟她的脚一样大小的有一万个女孩,但是在梦境之主亲吻过她之后,就只有她的肉体能塞进这亮晶晶的鞋子。


  女孩抱着墨菲斯的脖子,她不知道辛德瑞拉要通往哪里,而死亡挽着妇人的肩膀,她们一起走着,走了几步妇人就变成了白鸽。


  没有了马车他们只好徒步,这里离荒原很近,在荒原有一座塔,塔上住着美人。


  她在梳头发,莴苣姑娘在梳头发,然后唱着歌,她唱的是很悲伤的歌,但是很欢快,因为她还不懂别离,她能把这首歌唱的兴高采烈,她还没有和谁分别过。


  墨菲斯踩着风上去,他抱着卖火柴的小女孩,坐在窗口处。莴苣姑娘惊讶地看着他,她第一次看见除了女巫之外的任何人。


  “你是天使吗?”她问道,莴苣姑娘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她,她的发丝满屋子都是,墨菲斯挽起一缕放在唇边,在女孩触碰到他之前就消失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于是她探出头去,在城堡下面看见了一个人影,那是骑马路过的骑士。


  骑士本来不会注意塔尖 直到那个脑袋探出来,他抬起头,就看见了那双眼睛。


  于是他们相爱,他带走了女孩,女孩抱着他坐在马上,她失去了头发,一边哭一边幸福地唱着离别的歌。


  墨菲斯继续走着,他们到了海边,那里泡沫消散,死亡伸手入水中,水便散出一条道,直到他们走进去才自然闭合。女孩更用力地抱着墨菲斯 她总觉得自己会溺死在里面。


  但是这没必要,死亡安抚着她,她很快就咯咯地笑着打量着水中的世界。


  美丽的公主哀哀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她游过来拉住死亡的手:“我想我明白了。”


  死亡笑了:“想要他吗?”


  公主摇头,她们都知道她想要的不是一个男人:“我想要不朽的灵魂。”


  她得到了不朽的灵魂,梦给予她力量,她在梦里飞舞带去海洋的气息,从此我们在梦中的海水便愈发真实浪漫。


  他们离开了海洋,从河边出来,在岸边蹲着一只青蛙愁眉苦脸。他咕呱咕呱地蹦过去,咕呱咕呱地叫着看着两个人。


  梦半跪,看着那只青蛙。青蛙尽可能地保持作为王子的礼节哭诉自己的不幸。就在刚才他还在投水自尽,现在又蹦上来了。


  梦鄙夷他的软弱,又哀恋他的不幸。墨菲斯把他投入深井,让他别再寻死觅活蹦蹦跳跳,等上很久,在玫瑰花凋落,那位沉眠的公主苏醒的时候,就会有另一个公主会来玩金球,她会因为命运而失手把球掉进井里。


  青蛙在井里学会了面对 也学会了死皮赖脸,等公主到来的时候,他就没有那么脆弱,也足够风趣幽默,好让女孩真的爱上他。


  井里度日的每一个笑话,都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


  她紧紧拉着墨菲斯的衣服,她看见了自己的家。


  于是她下来,踉跄又坚定地开始奔跑。


  她越来越小,穿着小裙子和简陋的鞋,一个女人倚在门边,她脸上全是病容 却不减半分疼爱。男人那个时候并不酗酒,他在做鞋子,给自己的女儿做着合脚的鞋子。


  她进门,穿上了新鞋子,兴高采烈地出来给死亡和梦看。


  死亡笑了,她拉着女孩的手走向远方。


  梦立在原地,他半昂着头看着一切,甜美的梦境慢慢坍塌,他现在站在自己的宫殿里 身后就是王座。


  梦境之主跟姐姐去了一趟人间,又回到了梦境。


  他要开始他的工作了。


  啪。


  火柴掉出来了。


  他点燃火柴,火焰扭曲成异样的形状。


  Merry Christmas.

双生子(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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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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